4th 重遇当弗莱头一回被拉进酒吧的时候,多少还有点对于水手和酒之间浪漫关系的期待,但是当莫尔德特包下酒吧的整个2楼还有8大桶德国啤酒还有其它一大推食物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现实到不能更露骨的撼动。
千万千万要逃开这么一帮酒神,摆脱被灌醉的命运,成了弗莱今晚必须思考的一个命题。但是,碰上假期前夜的狂欢,自己又作为刚刚来的新人,怎么说果然都躲不开吧。
“现在,正式介绍一头新来的麋鹿,弗莱-冯-伊莱恩!”像是在肯定弗莱的猜想一般,莫尔德特船长在夜晚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用欢迎会的开场白,把新上任的二副推到了酒池肉林的边缘。
在几乎用尽了弗莱这一辈子的借口之后,终于得以幸免于难的弗莱趁着醉醺醺的大家不注意的瞬间,溜出了酒吧。
“弗莱君,就这样走掉可是不适合的行为。”身后却突然传来像极了莫尔德特船长的声音。至于为什么说是像,是因为转身之后,弗莱只看见了偷笑的帕克和埃德加。
“别这样玩好吗?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做好心理准备的。”弗莱松了一口气之后,心有余悸地抱怨道,“两个人居然还笑出声,至于吗?”不过既然这两位还保持着清醒,那也就证明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而且,没想到埃德加大副也会笑啊。想了想,弗莱还是把这么一句话咽了下去。
“如果你是很惊讶我会笑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还真是涉世未深而已。”但是埃德加却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样。
“…”弗莱顿时一阵目瞪口呆。
“你自己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就别妄想女巫之类的中世纪故事了。”
“就算是妄想,也不是女巫吧。连性别都弄错了。”弗莱连忙抓住话里面的漏洞反击了一句。但是,埃德加一下子显得惊慌的反应,怎么说也太过头了吧。
“比起研究读心术,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帕克插了一句,然后指了指酒吧的二楼。听见从那里传出的堪称壮烈的歌声,登时在场的三个人都一致通过了这个建议。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几乎是用跑的速度,一行三人来到了一个角落里,影子被黯淡的煤油街灯拉得老长。
“其实也用不上跑吧。”因为跑了相当一段距离,弗莱变得气喘吁吁。
“要是再来人找你,那可就真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帕克也同样以混搭着呼吸声的句子回答。
“那倒是…”弗莱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发展,打了个寒噤,“总之,接下来两位去哪儿。”
“回宿舍喝茶。”埃德加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加进了对话。
“我先去大副大人家喝茶,之后回自己宿舍。”
“茶会吗?”弗莱好奇地问。
“算是吧,虽说只有两个人。你要来吗?埃德加也会欢迎的吧”
“我随便,只是我们俩习惯讨论些政治、学术之类的东西。弗莱二副能适应就行。”
“政治的话,完全没问题。因为家父就是个政治评论家,所以从小听这样的话题到不能再清楚的程度。”
“哈?”听到这番话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表示出不置可否的反应。不过,总之埃德加宿舍里的茶会成员是增加了一位。
“这是要做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弗莱,看到埃德加搬出来了一个红紫色的木架和一套陶瓷器具,不得其解地询问。
“这可是在用中国的方式在泡茶。刚刚拿出来的这些,都是中国来的茶具。”一旁的帕克代替正在专心致志擦拭茶具回答。
“正宗的中国茶…这还真是没想到啊。”看着这来自古老东方的艺术品,弗莱也只好不停地感慨。
“这可是堪称有生之年系列的体验。等下好好品尝吧。”看着几乎变成星星眼的恶意卖萌,帕克那张优雅帅气的脸上一下子爬满了黑线。“不过等下一定要认真喝,不然会有火山爆发的。”捋了捋红色的头发,帕克小声地补了一句。
“今天喝中国来的云南茶叶吧。”当埃德加打算开始沏茶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一个有点陌生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此人年纪在20岁上下,黑色的头发梳成了三七分,便装像是熨过一样没有褶痕,褐色的眼睛平直地看着前方…总之,现在的弗莱正襟危坐,整个犹如写完遗书将要参战的悲壮形象。配上旁边捂着嘴强忍笑意的帕克,简直可以去街头表演了。
反正不光我事,算了吧。埃德加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两只手细致地演绎着茶道的流程。
“我出去散下步,顺便买甜点回来,光喝茶实在没意思。”帕克实在是耐不住等待的时间先是打开窗户透气,之后又自告奋勇好出去散散心。于是在房门响了一声之后,室内就只剩下了专心沏茶的埃德加以及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弗莱。
“你能不能别总是盯着我看。”终于受不了对方定格的视线,埃德加低声说了一句。
“头一回看见中国茶道,实在是忍不住不看啊。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弗莱露出无辜的表情,为自己辩白。不过,想想的确也是,跑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到处乱翻自己找事做吧。大概也想到了是自己有失妥当,埃德加就让弗莱自己去书房翻书看。
“就算说让我自己翻,也不好意思真的乱动。”弗莱在书堆里试着找小说一类轻松的读物,但是书斋主人的兴趣显然不在此列。看着一本本作者不是笛卡尔就是弥尔顿的大部头,过了一刻钟以上的时间,某位自信被打击到角落里的年轻人读到的内容依旧仅限于这些黑色书本的封面。“埃德加先生平时究竟是过着怎样的人生啊,读的书简直跟那个父亲一样。”
哗啦一声,弗莱不禁以手扶额。“这么一堆书,我得收拾多久啊。”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弗莱却也由此在这些散落一地的书籍里面,找到了一本自己读得下去的书,严格意义上讲,是一本手工绘本。
没过几分钟,弗莱就合上了绘本,然后回到了客厅。
“你没找到书看吗?”再一次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埃德加抬起了头。但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此时弗莱正用透着认真和担忧的眼神盯着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拿着那本绘本。
“埃德加前辈见过这块表吗?”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表,弗莱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停止了泡茶动作的人。
“嗯。是我父亲以前用过的,只是后来他再也用不到了,就送人了。”没有半点掩饰,旋即回答道。
“是吗?”弗莱靠在沙发上,然后用手指触碰着绘本,“我也见过这本绘本,因为这是我在9岁的时候亲手画的。”埃德加听到之后,没有继续说什么,重新开始了泡茶的动作。
“之后,我和邻居家的青梅竹马交换了东西,在她要搬走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小时候最经常干的事就是对我不客气地下命令,她的头发很漂亮,和前辈一样是淡金色的…”
“够了,我承认,我就是你隔壁家的爱丽丝。”虽然没有停下泡茶的动作,但是手却不知不觉间颤抖起来。
“为什么要装成男性?”
“海军会收女军官吗?”埃德加,不,应当说爱丽丝,反问道。
“…”弗莱一下子被堵住了已经冲到嘴边的话。
“既然你随身带着这个,那你也一定没有忘记吧,我父亲在上一次的战争里面,受了重伤死去了啊。”
“其他人知道吗?”
“莫尔船长、帕克他们几个人知道,还有我爸以前的上司,德-奈特上将。”
“有他们帮忙,的确应该瞒得过去呢。”
之后对话就微妙地中止了,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着,许久这间房间里都没有什么声响。过了一会儿,雨水砸在青石板街道上的声音透过半开着的窗户涌了进来。但是,不知为什么,整个房间反倒显得更加冷清。
又过了半个钟头,传来了帕克敲门的声音,弗莱站起来,替他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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